艺术个案研究 | 曾长航：“消融的瞬间”

　　艺术，作为人类文明的精神镜像，始终以感性形式编码着个体与时代的双重记忆。在全球化与数字技术重塑文化生态的当下，艺术创作已突破地域与媒介的藩篱，成为跨文化对话的活性载体。本研究以艺术家个案为棱镜，旨在穿透作品表层的形式美学，探求其背后交织的文化基因、心理图式与社会能量场。

　　传统艺术史研究常受限于风格演进线性叙事或天才论范式，易将艺术家简化为艺术运动的时间注脚。本课题则尝试构建“微观—中观—宏观”的三维研究模型：通过视觉符号的考古学解构（微观），还原个体创作系统的生成密码；借助跨地域艺术家社群的比较研究（中观），定位个案在文化迁徙中的坐标位移；最终连接后殖民理论、媒介生态学等视角（宏观），揭示艺术实践如何作为社会变革的隐形推手。方法论上，除图像志分析与档案梳理外，更引入数字人文工具进行创作母题的语义网络建模，并采用参与式民族志深入艺术家工作室，捕捉未被文本化的创作现场逻辑。

　　此研究的学术价值不仅在于填补某艺术家系统性研究的空白，更试图回应当代艺术研究的范式危机——当NFT艺术颠覆物质性、AI创作挑战作者主体性时，个案研究如何超越传记式书写，成为解码文化转型的密匙？我们期待这项研究能为艺术社会学提供新的分析单元，同时启示文化机构构建更具生态性的艺术评价体系。

　　全文将以“创作语言的重构—文化身份的协商—社会介入的路径”为线索，在流动的现代性语境中，展开一场关于艺术主体性如何在不同权力场域中自我重塑的思想实验。这既是对个体艺术生命的深度凝视，亦是对艺术何为的当代诘问。

　　曾长航

　　1972年出生广东汕头，

　　1994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获学士学位，并留校任教，

　　2002年获中央美术学院硕士学位，

　　现为广州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作品曾获第十届全国美展铜奖；中国美术馆收藏；

　　作品入编其命惟新﹣广东美术百年大展；

　　论文曾发表于《美术》、《艺术教育》、《美术学报》等刊物；

　　作品曾发表于《美术》、《美术观察》、《美术学报》、《画廊》、《南方日报》等刊物。

　　老城 " 是一种隐喻

　　—— 曾长航的《时间系列》与其他

　　王璜生

　　看到曾长航画汕头老城的一系列作品，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很多很多情思，也可能是很多的乡愁。曾经在汕头生活过的人，对老城区印象一定很深，这些年来，我每每回到汕头，都要挤时间到老城去看一看，不是为了什么，而是那里对我们这些较早离开汕头的游子，有着太多的视觉与情感记忆。

　　《正月十五迎老爷》

　　布面油画

　　2019 年

　　175cm x145cm

　　然而，老城不断在迅速地改变，前十来年是在迅速变坏变没，因为一百多年前开埠时使用的钢筋水泥。在咸风淫雨的侵蚀下已经进入老化年龄，不可逆转地坏了没了，据说要修复还挺难挺难的；而近十来年的老城区迅速地变新变俗，这些被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建筑外表被涂抹上一层 " 粉 "，红红黄黄绿绿的，变成了假而空的布景，专供外地游客拍拍打卡照。我们再回到老城已经找不到感觉找不到曾经的 " 时间 "，似乎，到了这样的老城，面对的是永远的流失，一切的物与时间都在无可挽回地远去。

　　《十三点整》

　　布面油画

　　2021年

　　160cm x200cm

　　曾长航也是很早就离开老家汕头，他原来居住的地方就是在老城区，我当年还去过他的家，因为他父亲曾松龄老师在汕头是我们年轻一代学艺术的人敬重甚至崇拜的师长，我虽然没有直接作为曾老师的学生，但是也经常与他的学生一起画素描画色彩外出写生等，有时也一起去拜访曾老师。当时，对曾老师在这老城区的家印象特别深。在 80 年代初那个阶段，大家居住的空间条件都非常有限和简陋，而当我穿过老城狭窄的街巷，走进曾老师的房子，一下子被惊艳到了，曾老师将所有可能的空间都做到极为别致，无论是规划设计与利用，还是装点富有设计感的布艺饰品等等，这对于那个年代的年人来讲，实在很是佩服！曾长航就是在这样汕头的老城区，这样老城区中充满设计感的艺术之家中成长起来的。但他很早就离开了汕头来到广州生活学习，后来也执教于广州美术学院。

　　《啊树生兄》

　　布面油画

　　2011 年

　　140cm x 165cm

　　他的艺术创作一直有一个显性和隐性的母题，即关于 " 时间 " 的表述与表达，无论是有关 " 老城 " 的记情感的追述，还是深入到那种看似被时间隔离而又急速被时间改变的西南大山大水写生创作。其实，" 老城 " 只是一种隐喻，他说 " 把我和那座老城分开的不是距离，是时间 "，因此，长航十几年来一直围绕 " 老城 " 创作着《时间系列》，他想 " 记录这座老城的逐渐老去与孤独 "。在长航的水彩或油画的画面上，街巷、老屋、斜落的窗户、斑驳的墙头……一种颤颤巍巍的孤独感被冷漠的色调与恣意的笔触所凝结着。他并不刻意于描画老城的街景或优雅的景象，也不在于唠唠叨叨讲述着老城的故事，而是 " 试图把图像与情节隐藏于画布的背面，透过画布与色层慢慢往外渗透，没有扭曲和夸张，只是按照它们原本该有的样子括温度与湿度、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咸味和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音调 "。

　　《七夕》

　　布面油画

　　2013年

　　150cm x 160cm

　　老城是有 " 温度 "" 湿度 "，有淡淡的咸味，有熟悉的音调，然而，它们都随着那时间的流逝，孤独地老去。长航用这样的一种具有生命感的笔调色彩，对一个具有生命感的老城与时间唱出满是记忆与感叹的挽歌。在长航其他的作品中，始终也都能感受到他独特的对于时间、流逝、追怀的情感观念的表达，他那以灰色为主导的画面基调，及沉郁中带着力度的不羁笔性，还有对物象与构图的自由率意的表现，都构成了他对表达对象的一种执着的凝视与不安的情绪，而转化为超越于物象的自在表达。

　　《不尽的黄昏》

　　布面油画

　　2020 年

　　106cm x 132cm

　　其实，关于生命，关于时间与逝去，总是不可抗拒的。而我们对于这样的命运与现实，总有着挥之不去的感怀、记忆、惋惜与情愫，流露在我们的绘画中，在我们的文字与日常中，这也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我在写关于长航的这些文字时，总想起曾松龄老师，在他离我们远去的前一天，他给我来了电话，聊天中还谈起了长航的艺术，他说长航的艺术与他不一样，有自己的感觉与追求。曾松龄老师很关心下一代，关心年轻人，他的心也非常非常通透！

　　2024 年 7 月 10 日

　　于广州湖上